▲张斌（左三）为发作性睡病患者行肌张力检查
“很想搞清楚睡眠、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睡眠医学中心主任、主任医师张斌说，怀着对睡眠和梦境的好奇，他考入香港中文大学精神科学系睡眠医学专业就读博士，并从此开启了探索睡眠医学的神秘之旅。
“主观”转“客观” 引入多导睡眠监测技术
21世纪之前，国内很少会把睡眠问题当成一种疾病去看待。当时国内的睡眠医学领域犹如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面临重重困境，学科发展更是壁垒重重。为了将“主观”更好地转化为“客观”，学成归来的张斌第一时间把多导睡眠监测技术引入国内，率先在国内建成独立的多导睡眠监测数据库，并带领团队常年连续举办“国际注册多导睡眠技师”认证课程和全国睡眠技能大赛，系统引进了国际睡眠分期标准判定系统及其考核标准，编写了《睡眠技术规范化培训教程》，成立全国示范性睡眠技术培训中心，并作为核心单位发起并组织“中国睡眠职业技术认证”的筹备和培训工作。
“多导睡眠监测就像睡眠医学领域的“福尔摩斯”，能抽丝剥茧地揭开睡眠障碍的真相。”张斌说。曾有一位45岁的张先生，每天早上起来头痛、血压高，吃了降压药也控制不好，做了多导睡眠监测才发现，他每晚呼吸暂停超过了300次，最长一次憋气超过了120秒，血氧反复降到60%（相当于超过海拔8000m高山的缺氧程度）。医生给张先生配呼吸机一周后，他的睡眠质量提高了，头不痛了，血压也正常了！”
目前，仍有很多医院未单设睡眠医学科，更多是精神、呼吸兼顾睡眠诊疗，导致在实际临床中，精神科医生看睡眠问题往往以焦虑抑郁为特色，呼吸科医生以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为特色，而缺乏对睡眠障碍全面、系统的诊疗能力。张斌认为，睡眠医学领域的研究很有价值。为此，2009年、2012年他又先后赴美国、法国学习。张斌表示，睡眠医学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它不隶属于精神病学，也不隶属于呼吸耳鼻喉。
有一个12岁的小男孩，反复发作性嗜睡伴精神行为异常大半年，辗转于全国各地求诊，做了很多检查均未见器质性病变，各医院有诊断精神障碍的，有诊断情感障碍的，陆续使用过多种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等均不见效后慕名而来，张斌组织团队为孩子做了多导睡眠监测（PSG）等一系列检测检查，最终诊断孩子患了一种叫睡美人综合征（KLS）的罕见病，此病发病率低，人群中患病率仅为 百万分之一到百万分之二。确诊后，团队立即为患儿开展锂盐等药物治疗，结合物理治疗和心理治疗等综合治疗，孩子嗜睡明显改善，不到10天即痊愈出院。
“每个人一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睡得好不好，已是决定我们生命和生活质量好坏的重要条件，更是影响我们健康及寿命的关键因素。”张斌说。为了推动中国睡眠医学的快速规范发展，近5年，他率团队培养国际注册多导睡眠技师（RPSGT）112名，覆盖了全国绝大部分省份，占全国90%以上。
立足临床 引进推广失眠认知行为治疗
睡眠监测是睡眠医学的立科之本，失眠认知行为治疗是学科发展的核心引擎。长年的临床实践，张斌看到很多失眠患者吃药剂量越来越大，种类越来越多，依赖性也越来越强。为此，2012年他带领团队率先在国内精准引进“失眠认知行为治疗（CBTI）”理念和技术，着力推动国内睡眠医学领域的健康发展。
“治疗失眠的前提是要深入了解睡和醒的根本机制，以及失眠背后的生物学改变。” 张斌说，“常见的失眠患者，药物依赖性很强，一颗不行，两颗，三颗，就如同一个不擅长开车的司机，一直踩着刹车，又想让车子跑，使劲去轰油门，刹车和油门同时使劲，失眠只会越来越重。”针对大量的、常年靠安眠药入睡的群体，张斌开展了一系列本土化研究验证疗效。近10年，他率团队通过规范的失眠认知行为治疗，至少帮助5万余名老患者调整治疗方案，减少或降低了其药物依赖，身体机能得到较好保障和恢复，帮助近万名新患者规范治疗，达到少用药甚至不用药的效果。
2016年，失眠认知行为治疗成为《中国失眠障碍诊断和治疗指南》的一线治疗。2024年颇具中国特色的《失眠认知行为治疗规范化培训教程》正式出版。2025年，他率团队牵头更新《中国失眠障碍诊断和治疗指南（第二版）》，并依托中国医师协会睡眠医学专委会和中国睡眠研究会申报国家级继续教育，开展多期培训，培养上万名专业人才。此外，为了在基层医院建立广泛共识，他还率团队牵头撰写《基层医疗机构失眠症诊断和治疗中国专家共识》，再次强调治疗失眠，健康生活方式是基础，非药物治疗应优先于药物治疗。
如今，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睡眠医学中心作为国内少有的多病种治疗中心，汇聚了呼吸、神经、精神、睡眠医学等各个领域的专家，而张斌作为国内早期睡眠医学领域里的一名摆渡者，其为行内先进技术的引进、理念的推广、学科的发展、临床水平的提升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作者单位：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