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值班室 汕尾市人民医院 余炳志
年复一年，中国人心中最重大的节日悄然而至。
大街上喧喧闹闹的小店铺开始变得冷清，农村里的家家户户开始闹腾起来。在大城市上班的打工族日夜刷票就是为了能回家与最亲的人见上一面，开开心心地把在外一年所见所闻在餐桌上与家人分享。
有一个地方，即使是过年，也聚集了最悲伤的故事、最痛心的话语。
医院的大门365天都是敞开着的，走进大门的人脚步都很匆忙紧急，大脑不断释放多巴胺，肾上腺素使心脏飞快地跳动。过年仍然要留院观察的人病情必然很重，重到只能卧床治疗。过年期间，普通病房病人一般都比较少，病危的患者通常都会在年前转到重症监护病房。监护室里的病人似乎都要靠各种仪器来支持生命系统的运作，呼吸机、监护仪、注射泵、血透机等等，而里面的护士也是最繁忙、体力消耗最大的。
ICU的护士最令人敬佩。为了使患者睡得舒适，每两小时的翻身，即使看起来小小个，力气却是无穷大；为了使患者保持清洁，每天擦澡换床单；为了使患者减少滋生细菌的机会，每天做三次口腔护理。这些事情看起来很生活化，与普通人眼中的打针发药护士很不一样，但是患者家属的每一句道谢，每一个笑容都能很轻易地抹去了我们的累。
一个同事淡然地对我说：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家和爸妈过年了。
是多大的勇气让我们背井离乡，坚守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又是多么通情达理的父母，支持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镜头里父母的白发似乎一年比一年多，脸上的皱纹一年比一年深。整整十年没有跟他们在一起感受天伦之乐，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年夜饭，除了上班下班，在出租屋里陪伴我的只有电视里的普天同庆。
对于我们在临床一线的医务人员来说，对节假日已经没有了期盼。说不想家那是假的，谁还不是父母眼中的小宝贝呢。正是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我们不得不成长起来，似乎所有的法定节假日都与我们渐行渐远，即便是过年，也要在科室守护患者每一个心跳的瞬间。别人在举杯畅饮，我们在看着监护仪上枯燥却重要的数字；别人在谈天说地，我们在记录患者病情变化；别人在到处拜年，我们穿梭在各个科室之间。
过年时候，家属对患者说得最多一句话便是：快醒来，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家属的心情我们是能够理解的，自己的亲人还躺在ICU，面对毫无进展的病情，又怎么能够安心过年呢？
我们已经习惯了以科室为家，与病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这份工作，我们用青春和时间换来了病人的微笑与感恩。每个人都希望过年可以回家见见爸妈，特别是家在外省的护士，她们每次过年都盼望着今年轮到自己休假，可是，科里接近100名护士，真的能够轮休的又有多少人呢？
现实挺残酷也挺无奈的，过年期间必须根据病人的病情和数量来排班，所以护士长不能满足所有护士的愿望，即使最大程度让护士们在过年期间轮休，最基本也要保障患者的安全与护理质量。留在科室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不管多么念家，也要服从安排，始终要把患者放在首位。
我背后最坚强的后盾是父母，是他们支撑着我依然坚守在这个岗位。每次视频过后，都很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悔恨自己不能留在他们身边，陪伴他们慢慢变老。但是他们的支持与理解又使我充满坚定的信念，守护患者比其他一切更重要。希望在明年，我能和爸妈一起过年。
（作者单位：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