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千千万万护理人员中的一员,她是平凡的,也是忙碌的。妈妈怀胎十月,在这十个月里,从未离开工作岗位,我甚至能感受到妈妈处理病人突发情况时脚步的急促,心跳加速时脉搏的波动,医院每天发生的悲喜交加事情就是对我的胎教。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我对医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多小朋友害怕医院,讨厌消毒粉的味道,害怕戴口罩的医生和护士,甚至看到穿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就会哭。我却不一样,我喜欢去医院,因为我知道,妈妈就在医院里辛勤工作,医院可以看见妈妈,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1986年,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妈妈心头上的一块肉掉下了。从此,天使的翅膀上多了一份牵挂,那就是我,可妈妈由于工作的繁忙,只有奶奶带我。一天晚上,妈妈哄我睡着后便去上晚班。半夜里,我蜷缩成一团,全身发冷,脸蛋热得通红,睡在旁边的奶奶发现后,轻轻拍了我几下,当时我已经烧得迷迷糊糊,没睁开眼睛,奶奶用体温计一量——39.5℃!奶奶急忙叫醒隔壁房间的爸爸,爸爸抱起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轻轻叫了叫我,我睁开眼睛,嘴里念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爸爸赶忙把我送到医院急诊室,输液后,我的烧慢慢退了,睁开眼睛,看见爸爸坐在床边,环顾四周,没有妈妈,顿时嚎啕大哭,哭喊着要找妈妈。爸爸实在没办法,帮我拨通妈妈的手机,可一直没人听。我抽咽着等待,直至手机呼叫声停止,留下"嘟嘟嘟嘟"的忙音。我的眼泪刷刷的流,我觉得妈妈不要我了。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孩子,别哭,妈妈不是不要你了。”爸爸将我抱入怀里,轻轻帮我擦去眼泪,他指着不远处的护士说:“妈妈跟那个护士阿姨一样,正在医院里上班,照顾病人,可能太忙了,没听到你的电话。我知道你病了难受,希望得到妈妈的照顾和疼爱,但妈妈正在做神圣的事业,她正在护理危重病人,处理非常紧急的事件。护士阿姨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守护大家的健康,在我们身体生病时,他们会给予阳光般的温暖和妈妈一样的呵护。所以你要乖,要体谅妈妈,知道吗?”对于四岁的我,爸爸的话我没能完全听懂。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妈妈。她正在问爸爸我的情况,我惺忪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揉揉哭红的双眼,“妈妈!”我欣喜地叫着。妈妈马上走过来,帮我盖好被子,摸了摸我的脸,眼里充满了疼惜与内疚。妈妈刚下晚班就直奔急诊室,一脸倦容,眼里布满血丝,一看便知她一夜忙碌,头发有点凌乱,但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嘴里说:“没事的,孩子,别怕。”妈妈的微笑是一种爱的传递,浅浅的一笑,能让我变得踏实。我想妈妈在病人面前也是这样令人感到亲切、放松、信任的笑容。
家离妈妈上班的医院很近,妈妈值班时,奶奶总会带着我给妈妈送饭。小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给妈妈送饭,每次都争着提保温瓶,小小年纪的我将保温瓶一手挽在肘里,走路一摇一摆的,路过的叔叔阿姨都会笑着表扬我。可每次拿给妈妈时,她都会先放在桌子上,没跟我说两句话后就匆匆干活去了。其实,我最想看到的是妈妈一拿到热腾腾的饭菜就有时间吃。奶奶告诉我,妈妈上班忙,有时候要很晚才有时间吃饭,有时候没吃两口就急忙处理病人,经常饭菜都凉了,也没顾得上喝口水、歇歇脚,所以妈妈胃病经常犯。“为什么不吃饱了再去工作?”我问妈妈。她笑了笑说:“病人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看着病人安全,一天天康复,我少吃两口饭也没什么。”
高考冲刺100天时,我正紧张备考,一天晚自习时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到医院检查是阑尾炎,急需手术。带着恐惧和焦虑来到病房,一位年轻的护士带我去病房,她自我介绍后就耐心的跟我介绍病房的环境,告诉我如何使用呼叫器,如何解决生活用品等问题,然后给我做了入院评估,介绍了术前一般检查及注意事项,指导我如何配合,经过她的介绍,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术后我昏昏沉沉、全身无力,伤口因麻醉药过后而剧烈疼痛,我难受得张开嘴大口呼吸,喉咙干得像塞了一把沙,每吞咽一次,就像用刀子割一下。这时巡房的护士走进来,她身穿整洁护士服,头戴洁白燕帽,递过来一杯水,让我用吸管慢慢吸,温柔的说:“现在感觉好点了没,疼得厉害吗?可以忍受吗?假如疼得难以忍受,告诉我,我会通知医生,你也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她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小心掀开被子看看伤口渗血情况,发现我衣服全都湿透了,便拿来一套干净衣服,打了一盆温开水,从头到脚,从近侧到对侧,帮我擦浴,黏黏腻腻的皮肤顿时干爽了。除了妈妈,没有人帮我擦过浴,我一边羞怯得脸蛋通红,一边不停说:“谢谢,谢谢。”灯光下,眼前这位护士格外温柔,让我有亲人般的感觉。
出院后,那晚发生的一幕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一个与我素不相识,毫无血缘关系,甚至连具体姓名都不知道的人,竟能对我像对待亲人一般。她简单朴素不加任何修饰,没有漂亮的衣服青春的脸容,却能让人无法忘怀那温柔美丽的脸庞。这种心与心之间的交流就如小溪静静流淌,但带来的砂石却掷地有声,让人难忘。
高考填报志愿,爸爸希望我报读师范,爸爸总是觉得女孩子当老师好。可我在高考志愿表上,填上了“护理学”,妈妈很诧异,但我像是听到了上天的召唤,坚定的做出了选择。妈妈工作繁忙,护理病人的时间远比陪伴家人的时间多,没有节假日,还不定时加班,但只要她谈起病人病情好转,康复出院,眼里就会流露出幸福。她经常教育我:施比受更开心,能用自己绵薄之力,帮助有需要的人,在平凡的岗位上为社会做点贡献,人生就没白活。我能感受到一个护士对病人的爱心、耐心、关心、责任心,也感动着我。
爱是一种传承,我深受天使的爱而感动。天使就在身边,我甘愿跟随千千万万护理工作者,在平凡的岗位上,珍爱生命,崇尚科学,乐于奉献,团结进取。
(作者单位:番禺区何贤纪念医院)
栏目:2014年“讲述身边的护理故事”征文比赛三等奖作品选登